[董皇志在雲林科大]

課程--設計史學

  期初作業:
    
評「建築構造之日常性的論述形構研究」

 2003.01.08.

設計學院空間設計系 會議室

壹、博士論文及摘要   貳、研究方法與步驟、寫作策略    參、讀者觀點與研究成果   
肆、
結論

『設計史學』課程第三次作業
董皇志

三、讀者觀點與研究成果

    透過以上對陳逸杰兩篇學術論文的閱讀,提出下列幾項讀者的觀點與心得:

3-1 對建築之重新審視。建築形式之表現性與意義性是建築論述之核心,常問道,構想從何而來(what is concept)?建築物如何被製作(how to do)?這一無中生有的創造性活動正是欲探究的論述實踐所在。「形式(form)」究竟如何產生呢?如果說建築是藝術活動的一支,藝術乃經由物的創作實存方得以感知人類的心靈活動,那麼”建築”不是一個單薄的理念宣言,而是通過一個”建築物”製造完成方得以思考其物質性與意義,這意味著「製作(making)」--因人的心靈活動與親手勞動過程使能發生--得以實存與感知,構造(或構築,construction)乃攸關此一建築物製作之論述實踐。

在西方建築史認知之形式主要被用於古典語彙的營造法式,做為線腳與裝飾性的構成,因此造成形式傳統(呆板)和技術保守與低落(機械式操作與難以構想創新)(Angélil,1993),形式得以優先接替了技術,成為支配建築理論的基礎。此時指的設計,採取是靜態與可控制的認知體系就空間之機能與外殼之形式以進行創作,認知體系是排除建築的物質性與材料工法。這時所能造就的建築物只是以”風格的”和”裝飾的”手段所成之形式填充物,是一種非本質創造行為的表面形式主義,導致一種無根的建築虛無主義(郭文亮,1995:173)。故而,建築形式的探索應與構築行為(與技藝)相關的[1],通過製程的建築物方可被辨識與閱讀。

3-2 對構築之認識。「構造詩性[2](the poetics of construction)亦即構築所表徵的形式(tectonic form),可被視為建築師之心智活動所洞察的之形相再現(Hartoonian,1994)。透過物質本身的工藝性所潛存的自然律及表徵於外的觸覺感所共相的特殊形貌。這也意謂著「製作」當下於形式的永恆性價值與構造物性之間探求構造表現的意義再詮釋,從一無情物性轉化成有情創作,當然這是構造設計之目的與藝術性昇華。亦形容如下:一旦建築這個形相能被理解,在理性的自然律與感性的表現意念之間,構造詩性始吟詠而出(陳維祺,1998:123)。

構築(tectonic)[3]可揭示為設計方法學,因是如此地貼近設計過程。由於構造性之製作特性,經此技術賦予建築物之實存,更確立建築意義是與構造的技術性(工藝,技藝)不能分離,是故,新的建築形式與意義詮釋,將於此產入與產出。至於意義詮釋,經由原料在構造作為下之建築語言,表現一般性的與特殊性的意義,是超越乎物質與形式的本然律。欲探索與編結建築構想的可能性,不僅在材料工法的理性科技侷限,更關乎構造詩性超越理性技術的形式本然;再現物質的本然律,同時更符合生產的手段與視覺表現的範疇(陳逸杰、孫全文,2000:1999)。

3-3 「製作」緣起與語意學的溯源考據。在人類的歷史裡,製作行為是人類存有的基本條件(Borowski,1990:86)。藉由語意學的發現,希臘字”architekton”的字根之義--“首要的營造者”(chief builder)--論及對建築師認識等同事物製造者之意識[4],此定義說明製作可以是建築生產的特性。依此,透過製作,構想如何而能落實於建築物之實踐,有賴技術賦予建築物之實存。製作於生產過程中導入賦予材料性質及技術法則特性之高度關注,以避免建築構想出現不嚴謹和拙劣的概算。

在古希臘字techne”找著一個語意的溯源[5]。技術”technology”是發展自”technique”(技藝),是由”techne”與”logos”這兩字根所形成,字首的techne是製造者關乎人造物創造之作品,了解在生產過程中的先決運作之特質。意含著知識是揭示事物存有論狀態的條件。另一字根logos關乎思想領域以及理性的思考狀態,屬於思維活動的本體。故,techne不僅指出工具與製造,亦是形而上知識體系,即”認識”(knowing)。在此,techne是理性和歸納的產物,不僅是具有”技術知識”之性質和功能,同時是指導行動的知識本體。

3-4 哲學的二元層次與本體論--倫理。Martin Heidegger提出二元性對技術之理解(Heidegger,1985),第一序指稱技術的工具性操作。第二序指稱哲學本身的問題,藉以做為對抗第一序(技術的手段)的問題。在建築技術中,第一序問題由直接的技術性操作決定,故而問道:最適合構築建築物的材料為何?何種方法和技藝能被應用達到最具效率的構造步驟?關於第二序哲學的層面,技術概念被認為是有關知識架構的,被當代文化和社會脈絡中形成(Angélil,1990:10),隨之的問題:建築技術只是應用科學嗎?它涉及物質的科學理論、亦或有如純藝術般的建築理論嗎?潛藏於形式意圖的形上學判準為何?它如何被理解與技術性的發展有關,以及它如何宣告建築物的形式?第一序的問答,是涉及事實與經驗論的現象;而第二序的問答,則依賴理性與理解,並對技術分析形成一種本質的觀點(陳逸杰,1999)。

建築具備應用藝術之作品特質,藉由使存有而意義地被形塑,建築存在的真理是藉由修辭學及實踐之下的推理、假設、信念及原則所導引之正當性(Ibid.,1994)。這種十九世紀以來對建築的價值、品質、安全及持續性的保證,已經由建築師思考及內化,被歸屬於創作上所必然遵循,像是誠實、真實和純正等令人滿意的特質。英國拉斯金以下,這些特質的召喚已被認為主要是依賴於尋求及形塑建築物與其計劃、環境關係的真理,或是建築物材料、結構和系統發展的真理。真理在建築中通常已經暗示結構(構成行為)與其所出現的結果之間某種客觀的對應。是故,構造之於建築不全然是美學,或只是技術的範疇,而是更指涉著倫理的關係。哲學上分析倫理猶如是構築行為的一種令式,由於這一令式的隱喻,使得構築行為得以有法則的依循、得以被評價,構造中倫理、及建築的澄明[6]才有可能發生。透過使建築存有的原始在場--倫理,建築的本體因而得以生產形式與顯現意義。

圖三:陳逸杰的論文結果

 

 

3-5 倫理的表徵--接頭、構築行為與技術。構造中倫理乃藉由構築形式--接頭(joint)[7]進一步探討其物質範疇,接頭呈現出各個被連接構件的鮮明特性、邏輯關係,以及被規範化的物質連接形式,可說是構成中倫理的投射、以成就清晰的本體,雖是小處但亦表達出建築的整體概念。構造中倫理確可被認為是一種”事實及價值”、”是與應當”的標準,同時,是做為建築本體存有的顯現、及所彰顯出的真理價值。

在建築領域中關於技術的研究(尤其是構造),被降低或減縮為生產線上的事件,而非是展現製造上全部技術思維的知識產物。將構造視為技術工具操作,就技術面向淪為猶如施工技術規範一般書寫的建築計畫指南,忽略做為建築構築術(architectonics)的深層探討。製作之於建築物營造,意味構造性的新定義、及涉及建築生產之特別技藝的再評估,所謂的特殊性技術如同密斯所言「建築始於兩塊磚小心翼翼地疊砌在一起」。是加了小心翼翼地匠心,構造才開始聯繫上人類構築物環境的形而上意義。建築也因構造的程序中,加入對整體結構與細部的心思,才建構建築在藝術層面的形式與意涵(陳維祺,1998:16)。

接頭定義如同細部之建築元素[8],根本機能是結構和建築物使用之間接或直接的表現。德國建築家薛柏對接頭的觀點:接頭源於織物的結,在構成行為中扮演關鍵角色,是構築形式(tectonic form)無法分隔的部分。因此,接頭不只表現材料或構造的物質性、也顯露圍蔽(enclose)的既有本質、以及空間圈繞的特性。依上述對接頭之詮釋顯然不只是形式的表徵,更進而闡釋了建築對象物擁有某種內在形式結構,並指出它(這一內在形式結構)是經由使用與生產所發展,蘊涵著物質的技術性潛伏本性與觸覺意識。這種將接頭等同於構築形式,意圖說明建築的本質是暗含於構造的詩意顯示。

 



[1]John RuskinEugène-Emmanuel Viollet-le-Duc都無法避免以裝飾或風格的循環主題,回歸到Marc-Antoine Laugier對於構造的經驗性詮釋。此時期起,為了利用工業的新材料與新技術,建築設計便被視為是一種理想建築的詩意表現。事實上,無論是拉斯金之於裝飾與結構關係的思索,或是維奧烈-勒杜對於建築物表情應該表現構造的堅持,這兩種不同陳述皆是同一種觀點的(Hartoonian, 1994: 2-3)

[2] 構造詩性的概念是Kennneth Frampton在討論建築本質時所提出的觀點:建築的本質是暗含於希臘poesis(詩學)中之結構的詩意顯示:經由製作與顯露在外的行為(Frampton,1996: 519)。構造詩性亦即是構築所表徵的形式(tectonic form),可被視為建築師之心智活動所洞察的之形相再現(Hartoonian, 1994)。

[3] 亦有指稱為建築之「構築術(tectonics)」,原指構成技術的體系而言,亦即將知識單純地集合構成一體系,它是人類知識中關於構成學問之學說(Kant, 1964: 653-665)。對構造性理論而言,並非純粹將構造視為技術的單一面向,此時導入建築構築術,為的是要再現構造的價值範疇與知識領域之間的同質性(陳逸杰、孫全文,1999)

[4] 依維楚維埃斯(Marcus Vitruvius Pollio)在《建築十書》的觀點,這樣的意識是指建築師本身必須理解他應具備有工藝和技術的知識(Vitruvius, 1960: 5-13)

[5]techne為一古希臘字,最初是一既指技術和技藝,亦指工藝和藝術的籠統術語。並且,被認為是一種製作或促成的力量,其理想範圍是需要和可以接受促動的物質世界。對古希臘人而言,任何受人控制的有目的之生成、維繫、改善和促進的活動,都是包含有techne的活動(Aristole, 1996: 234-235)

[6] Marcel Breuer則將建築中的澄明(clarity)定義為建築物目的的明確性及其結構(構造)的真實表現;並補充:我們必須能夠視真實為一種道德的責任(Marcel Breuer,1962:261; Watkin,1984:13)。

[7] 接頭,在英文是”joint”這個字彙,字義尚有連接物及關節等,在此尤指連接於兩種構件之間的第三構件。可注意的,它並不純然僅指構成行為中的連接;尚意味著事物之間的轉換及過渡之處。例如在建築本體,它可能是構件之間的連承物質;在空間層次上,則可能是暗示不同空間之間的過渡形式。然而,無論在建築本體或空間方面,皆反映出接頭是一多種建築機能之實在性的可能。

[8] Marco Frascari在〈說故事的細部〉(The Tell-Tale Detail)的文章中將接頭定義為如同細部的建築元素(Frascari,1996)。在意義上,接頭則是心智之解析(construing)及實際之構造(construction)會聚的所在(Frascari,1996:511-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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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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